写点日子|夜宿村庄老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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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端午节后回了一趟老家,在爸爸妈妈家住了一晚。黄昏6点多吃过饭,看看天色还早,撑起一把雨伞,村前村边走了一圈。中央台的新闻联播才起步,村子里现已静悄悄了,挂着红灯笼的一幢一幢楼都关着台门,看不到射出来的一丝灯火,如一个个缄默沉静的白叟。

  村道的每一个转弯处都明晃晃亮着一盏路灯,稠密的雨丝,在灯火下如条条竖线,清晰可见。村口用竹篱笆围起来的一方水田,刚刚播下绿莹莹的秧苗,雄壮的蛙鸣声连成一片,在大自然的天籁之音烘托下,夜晚的村庄更显安静。

  走了半个小时,只碰到一个撑伞走过的乡民,我知道,住在村里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少了。村道上的积水东一摊西一洼,在一处斜坡,听到路上的水哗哗流向路周围的窨井盖,一条湿漉漉的黄毛狗,悄然无声从我身边走过。雨继续不断地下,整个村庄都湿透了。

  晚8点半,父亲按常规动身去卧室了。母亲拿出一盘蚊香,说有蚊子的,要帮我点好。我说自己来自己来,她很执着地要帮我点,打火机打了三四次,蚊香头燃起来了,暗赤色的火星,无声地焚烧,一如母亲无声的爱。

  爸爸妈妈睡着了,村子也睡着了。雨声交集着蛙声,织成密密的一张声网,我在网里,睡意全无,这样的环境毕竟有点不适应了。辗转反侧间,直到清晨,才模模糊糊睡着。睡梦中,我似乎听到了种子在泥土里萌发的声响、秧苗破土而出的声响、草木拔节的声响、花朵开放的声响。

  清晨,睡得正香。被道地上父亲和堂哥的说话声惊醒,摸出枕头下的手机一看,5点09分,还这么早。堂哥嗓门很响,他在说大儿媳这次报名去四川支教,报名想去的人有点多,不知能不能过?听堂哥的意思,他很期望儿媳能完成本身的期望,但又忧虑还在上小学的孙女。父亲在说,八月白的种子立刻要播种了。在江南,一年三季都可栽培毛豆,四月白、五月白、六月白、七月白、八月白、九月白,传闻还有十月白,耕耘的一个轮回,就是一年的韶光。

  睡不着了,起床。走到屋外,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,风吹得人很是惬意。父亲正在烧水,他终身节省,舍不得用煤气烧水。道地上支了一口柴火炉,一根用不锈钢做的烟筒套在炉子上,父亲正低着头往炉火口添木柴,周围是几把铁壳、塑料壳热水瓶。堂哥也是,他现在住在咱们家后边的新房子里,每天清晨,一双手拿着四把空热水瓶,雷打不动到老房子的柴火灶上来烧水。有时候,一天烧两次。

  母亲用自己家种的黄豆在磨豆浆。上一年父亲打下180斤黄豆,分给咱们兄妹几个。父亲把6瓶灌满开水的热水瓶,整整齐齐放到厨房的柜子上,跟我母亲说,开一瓶新的醋。我说,醋还有啊,为何需求再开一瓶?母亲说那瓶醋开的时刻有点长了,我知道,我拗不过他们的,尽管我现已是60岁的人了,在他们眼里,我仍是小孩,他们总是要把新的、好的给咱们。豆浆磨好了,母亲在碗里放上少许醋和鲜酱油,撒上几粒青翠,一碗诱人的豆浆端上桌面,桌子上现已有蒸好的大糕、馒头、鸡蛋。

  时刻才6点15分,早饭现已吃好了。一瞬间,母亲从村口的卖菜摊买菜回来,一起带回来一包红苋菜籽,说是2元钱一包,苋菜籽将撒在道地边的花坛里。我站在堂屋的檐下,看着结在堂屋椽子上的5个燕子窝,问父亲,本年燕子来过吗?父亲说,两年了,燕子都没来,也不知道是怎样回事?我感觉出父亲话里的惆怅,我也有点绝望,记住小时候,燕子年年会飞进咱们的堂屋。那时候,咱们不懂事,拿竹竿击打燕子窝时,父亲总会及时阻止,告知咱们,燕子是益鸟,不能损伤。

  燕子是一种十分有灵性的小鸟,有着很强的导航才能和回忆才能。天空是它们的路,它们从高空飞过,这么远就能看见咱们的村庄,看到我家的堂屋,找到最初的巢穴。关于村庄的白叟来说,要是自家屋檐下有燕子来筑巢,总会很高兴,这说明自家屋子风水好。关于这两年燕子不来这个事,我是很古怪的,父亲喃喃自语地说,村庄这样的老屋不多了,大多都是铁门铝合金窗的新房子,燕子不来也属正常。可我想,现在村庄建设得渐渐的变好,燕子总得来看一看。

  听母亲说,菜摊那儿有人在卖塑料拖鞋,9元钱一双,质量也不错,我想去看看。走到村口,菜摊已是人去桌板空,看一下时刻,还不到7点,村庄的菜市场公然市头散得早。一个同学急匆匆骑了一辆三轮车过来,见他衣服的前胸后背全都湿透了,问他骑这么快干什么?回答说,地里现已两个钟头日子做下来了,现在回家拿些尼龙丝网,要去罩葡萄棚。

  葡萄棚这么大,怎样罩得住?好奇心上来,想去看看他的葡萄园。我这个同学叫国成,是我小学同学,他比我大3岁,这件事我是在他的葡萄园里和他聊地利才刚刚知道的,他告知我,小时候家里穷,放了几年牛才开端读书的。回忆中的他,是一个很腼腆很厚道的男孩,读书成果也不太抱负。咱们那时候小学读五年,五年里我估量都没和他说过话。后来在村里,偶尔碰到,我们也都就近避开,真实避不开了,两个人就很为难地笑一下。

  国成站在高凳子上,一个乡民站在下面给他做辅佐,把一卷绿色的尼龙丝网的一头递给他。我问他,你这样罩起来,是为避免有人来偷葡萄?他笑了,是避免小鸟飞进来啄葡萄,没有人偷葡萄的。国成的葡萄园有一亩一分多地,种了巨峰、红富士、醉金香、比昂扣、金手指等7个种类,本年的葡萄长势很好。我想拍几张相片,国成从凳子上爬下来,一个种类一个种类向我介绍,言语中充溢骄傲,像介绍自己的小孩一般。作为这片葡萄园的主人,想必每株葡萄树都知道他这位谦和勤劳的果农。

  国成把我领到葡萄园的一角,那里有一株1992年种的红富士葡萄,树干粗大健壮,树冠散开去的枝叶直径达3米,成串的绿葡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国成告知我,这是他最早种的一批葡萄,现已30多年了,其它的树都现已更新换代好几茬了,唯有这棵葡萄树,他舍不得掘掉,或许他是在感恩。

  国成的葡萄在村里算种得好的,我问他,这一亩一分多地的葡萄,能够卖多少钱?他说,上一年卖了一万四千元,价钱也算好的,说话间,脸上显露质朴的笑脸。我有点不相信,这么大一片葡萄园,剪枝、摘须、疏果,一年到头繁忙,才卖一万四啊,他说,能够了,我还有猕猴桃,一副很知足的姿态。我不知道怎样说了,对国成有了新的知道,尽管他很辛苦,天蒙蒙亮就起床劳动,风里雨里泥土里,但于他于我的村里人来说,生命里只需有花香果香拂过,再苦再累的日子,也有了阳光和期望。

  我从葡萄园出来,沿着村口一条洁净的水泥马路回爸爸妈妈家,马路周围的途径里流淌着明澈的曹娥江水,途径的一边新装了赤色的木格栅门,足足有1千米长,绿色的藤蔓犬牙交错攀交在上面,几朵黄色的小喇叭花在风中放歌。栅门的那儿是一大片铺陈开去的果园。我走走停停看看拍拍,发现一切的田园画面里,自己最喜欢的,仍是这条回家的路。